[Review] 长发飞扬的日子

阴雨连绵会让我觉得他是，好天气反而会让我坐立不安。

我久久地注视着那个方向，终于明白其实我们都只是在寻找我们各自的过去，而那种寻找是徒劳的。

爱是一种在一瞬间就忽然降临的东西，是让你猝不及防却又挥之不去的东西。如果你犹豫再三，如果你反复掂量，那它就掺进了杂质，变成了表面上与爱情类似却又远不能急的另一种情感。

虽然我和夏旸后来分开了，彼此也都曾给对方造成过伤害，可是，我从不怀疑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誓言——因为后来我终于知道了：誓言不见得是会实现的——年轻的誓言其实是你一生中曾经绽放的最绚烂的花朵。等到有一天，你再也听不到它而且自己也不会再说的时候，其实，那正是成长的悲哀。

所以，对摇滚乐这一名词，我是这样理解的：它就像当初崔健诠释他自己的名字的那句话——就是一种“摧毁”和一种“建立”。它不应该局限于任何一种和声走势，也不应该局限于任何一种表演形式或表面现象，它是“点燃”，用从一些心灵发出的声音将另外一些心灵“点燃”。

崔健说得特别号：“我没有老，因为我还有质疑这个世界的能力！”

他找到了新的方向——那一切的改变，是因为 Peter Murphy 在 Bauhaus 时期的两张唱片——In The Flat Field、Mask，尤其是他离开乐队之后发行的那张个人专辑 Deep。

很多年后回头再看，我才真正意识到当年那么年轻的他能做到这一点有多么难得，他并没有因为一时的成功就忘乎所以、不可一世。而能够在名利双收的时候选择离开、在功成名就以后仍然一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音乐上，这样的人一直是我敬佩的。

生活并不像我们最初想象的那样，可是，好天气还会有，所以，最傻的事情就是在一个阴霾的天气中绝望。

– “这些天我一直在想，当初选择做音乐到底是为了什么？难道就是为了出唱片，被好多人捧着、盯着？可那样幸福吗？”
– “可你舍得放弃吗？那样你就会觉得幸福了吗？” – “要是有一天我做的音乐一钱不值，再没有人说它们好，你会怎么想？会失望吗？”
– “不会的！我相信你！” – “所以说，这是条‘贼船’，上去就很难下来了！连你都这么想——不会的！的确，我是舍不得放弃，我已经‘中毒‘太深了……可是我怎么觉得，我的幸福也都被它毁了……我不知道我在对谁负责、谁又能对我负责！”

今年年初，一个偶然的早晨，我们坐在“永和豆浆”一起吃早点，又谈起那段往事，我说：“还记得吗？你那个无比美好的理想。可是为什么在我告诉你我已经爱上另一个男人的时候，你又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堵在墙角里了？还说女人真狠！得承认你还是自私的吧？”

那天晚上，我拆开那个信封，里边是一张白色的硬纸壳儿，上边是一个“梦”字，不过那不仅仅是一个字，那其实是一幅画。上边“林”字的“横撇竖捺”画的是牛仔裤的侧面、牙膏牙刷、烟、打火机和笔；下面“夕”字的两撇是我和他的背影；一横是一张一百块钱的正面，四个“老人”换成了他乐队的四个人，发型怪异戴着墨镜，其中三个还分别拿着吉他、贝斯和鼓槌，那一点则是一个“？”。

信封里没有照片，也没有画，那同样是两张牛皮纸，只不过比信封的质地稍薄，背面是放大的石膏头像，右上角印着四行小字：

• 多而乱的皱纹是岁月层层叠叠的刻度
• 大小深浅的斑点是过去的记忆
• 这就是平稳平淡的艺术生活
• 创造出丰富的艺术生命

最后面是四个大字：

• 留驻记忆

如果有一天，一个人能够面容坦然地说：I’m alone, but not lonely。我以为那样的他（她）才是真的成熟了——所以，我最欣赏的气质，是坦然。

当我们的路通向另一个黑暗森林，追寻来时的脚步是多么困难！当路被设定好了，回归似乎不可能。生命就是我们的契约，但是除了最高法庭之外，无人能撤销它；在这样的夜里，死亡看来非常遥远，可是我们知道这是自欺欺人。我们没有时间看见最暗淡的星自我们眼角消失。当它们熄灭，我们会等待更明亮的傍晚。或者，瞻仰它们的光彩，让我们多么焦虑。我从不知有任何快乐可以不带来焦虑。但我们很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…… – Emily Dickenson

那天晚上，他们玩过一个游戏，用一本不知被谁一摞的成语字典彼此算命。每个轮到的人随意选择一个页数，并且选择那一页从上到下的某个成语。大家试过，都觉得准的不行！他们是按照年龄顺序进行的，最后轮到峻峻，他是乐队里年龄最小的一个。他那一条是——风流云散。

仅仅两年多的时间，让一个人从“长发飞扬”到“怪毛林立”，再到“一毛不拔”，这选择和放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？

门厅中最惨烈的就是那个杯子，它粉身碎骨在一滩水渍中，就像那是它的血。

我们都失败过，所以应该更加懂得怎么去保护我们的镜子。他还说，我们不要像从前那样，在一份感情里交付盲目的热情，我们唯一需要交付的，是自己心里的坦然。这个世界的诱惑很多，可我们必须明白——每一次心旌摇动，即使对方不知道，那面镜子也照得见，而且它会出现裂痕。所以，如果我们只想一位地任随心意，就不要在一起；如果打算在一起，就不要欺骗那面镜子。